2013年12月初的一天早晨,來自喀麥隆的上海交通大學大四留學生羅蘭德(Rolland)與朋友一起騎著自行車去地鐵站,距離超過2米就看不到對方。“我很害怕,因為我來上海四年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天氣。”羅蘭德事后說,“而且當時變化很突然,我覺得世界末日到了。”
來自美國的杰夫(Jeff)是一名教師,他記得自己12月初的一天早晨醒來時,恍惚間又覺得自己還在夢里。“我沒來得及喝咖啡,感覺窗外霧蒙蒙的,公寓過道的轉角也看不清了。我當時心想:今天的霧可真大。”
在中國已經待了5年的艾瑪(化名)來自法國,12月初有三四天時間,她一直感到嗓子疼、呼吸困難。“病怏怏的感覺,”艾瑪說,“我從周四晚上開始關注(霧霾),整整四天沒有出門。我知道我一定得了環境病。”
以上三位接受時代周報記者采訪的外國人,是進入12月以來,上海遭遇今年以來最嚴重一輪霧霾污染的見證者。新華社報道稱,12月1日、2日上海達到重度污染,12月3日、4日為中度污染。本次污染過程呈明顯區域性,江蘇、安徽、山東和浙江等地主要城市都達到重度或嚴重污染。關注PM2.5(可入肺顆粒物)數值的艾瑪記得,最高的那兩天一度超過了500。
一些外國人的朋友圈里,或多或少開始談論起離開中國的想法。這一次空氣污染給他們帶來了沖擊。從長遠考慮,環境污染、食品安全等很多問題已經動搖了他們留在中國的決心。
不同的國度,不同的態度
在中國的老外們對于自身的保護措施或許還沒有中國人自己做得好。美國外教杰夫對時代周報記者說:“我就是把自己從美國帶來的3M口罩拿了出來,那個口罩買的時候已經是兩年前了。我想了想,最終還是戴一條圍巾。”整整4天,那個被他翻出來的口罩都沒有用上。一些本地的上海人開始取笑他:你們老外可真夠強壯的。
“他們每個人都戴了口罩,我聽說上海本地的藥店一度脫銷。”杰夫說。
“我覺得霧霾對我并沒有造成太大的影響。”在上海法語聯盟任職的帥帥對時代周報記者說。帥帥是一位中法混血兒,或許是在中國待了太久的緣故,他對空氣污染有些見怪不怪,“我身上帶了一個藥店買的一次性口罩,戴著太難受了我就把它摘了。我的朋友中,大部分人都像我這樣。除非是有了孩子,他們會讓孩子們避免出門。其他真就沒有什么了,與平常一樣。”
來自摩洛哥的留學生瑪旺(Marwane)今年9月才剛剛來到上海,此前他在巴黎住了一段時間。“巴黎也有污染,只不過沒有這么嚴重。所以我并沒有覺得(上海)這次空氣污染有想象的那么危險。不過,對于污染的嚴重程度我還是感到很吃驚的。”瑪旺告訴時代周報記者。
相對于男性老外的“無所謂”,女性如法國人艾瑪,對于空氣污染更為注意一些:“即便在歐洲,我都是非常當心的,你知道巴黎的污染也很嚴重,所以我平時會特意挑干凈的食品,不含農藥的有機食品。上海的霧霾真的成了我一樁心頭大患。我完全不想出門。我朋友們還跟我說生活總要繼續嘛我們出去玩吧,但我就堅持不出門。唯一一次出門是為了買水和吃的東西。真的幾乎是整整4天閉門不出。”
較之西方人,在滬的日本人和韓國人更為重視此次霧霾對于他們造成的影響。韓國人李睿智遠在首爾的父母尤其擔憂女兒的健康狀況。因為連續4天沒有開窗,李睿智覺得自己有一些感冒的癥狀,鼻子不通氣。她的父母在新聞里看到了此次上海污染的嚴重性,擔心女兒的癥狀與空氣污染有關,電話不斷。
岡崎雄太是由日本環境省派駐日本駐華大使館的一等書記官,專門負責環境相關的工作。岡崎告訴時代周報記者,日本方面特意邀請了專家遠赴中國,為在華日本人提供健康咨詢。而據上海的一家日資企業員工稱,幾乎每一個員工都收到了從日本專程運來的3M口罩。
“2013年初就開始忙了。在華日本人向我咨詢最多的內容是在大氣污染中如何保護身體。今年2、3月,大使館在各地開了16場大氣污染健康保護說明會,最多的時候,一天就有3場。而2012年只舉辦了一場。”岡崎雄太說,大家問了很多問題,有的日本企業代表問我,空氣污染這么嚴重,要不要回國避一避;一個男士問,在中國要不要剪鼻毛。“我們的醫生回答,要不要剪是個人問題。但是保護身體,鼻毛是越多越好。”